我那诡秘夫君

我的夫君爱我痴狂不已,一刻也离不开我。

    最后他杀了我,连同我全家。

    甚至给我抽筋扒皮扔入乱葬岗。

    我变作厉鬼发誓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一、

    1、

    我的夫君爱我痴狂不已,一刻也离不开我。

    我是袅袅,从小就是家里面的明珠,父亲母亲哥哥们都很宠我。

    我还有一个爱我的夫君。

    他叫戚薄,如果从来和他没有关系过就好了。

    “袅袅,和戚薄成婚之后你切记不可以像之前那样,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了。”

    我看着母亲点了点头,想到戚薄我脸上不禁悄然变红,“母亲,我知道了。”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你尽快歇息吧。”

    “是,母亲告辞。”

    “去吧。”

    在母亲让我去歇息之后我快步走出了房门。

    来到屋外,清凉的风吹过我的脸颊带走了一些热,我停住脚步看向挂在枝头的月亮。

    明日就可以成为戚薄的夫人了,我内心是止不住的欣喜。

    今晚的月色很是迷人。

    翌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我低头可以看见站在我面前的那双靴子,嘴角忍不住扬起。

    等了半天也等不到他来掀开我的盖头。

    我忍不住出了声,“戚薄?”

    终于他动了,可是他并没有掀开我的盖头。

    他走了过来,把我放倒在床上,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戚薄,为何不把我的盖头掀开?”我羞涩而又紧张地出声。

    我可以感受到他压在我身上的重量,他似乎是把头移到了我脖颈旁。

    他炙热的气息洒在了我皮肤上,引起我一阵颤栗,我的脚趾都忍不住蜷曲。

    受不了,我伸手就要把盖头给掀掉。

    “乖。”一道略微暗哑的声音响起,他按住了我的手。

    接下来他的唇就覆在我锁骨之上,一路往下

    ......

    身上有些止不住的酸痛,我伸手朝旁边探去,被戚薄拉住了手。

    昨天晚上碍事的盖头不知道去哪了。

    现下我可以看见睡在我旁边的戚薄,我甚至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傻笑什么?”戚薄慵懒地出声,他狭长的眼眸挑起看着我。

    我动了动想要摸一摸他,不小心扯到了身子,“嘶。”

    我抬眼就看见他温柔地注视着我,他愧疚地说道,“抱歉,袅袅,昨夜是我鲁莽了。”

    我羞涩地摇了摇头躲入了被子里面,不敢再看向他。

    “该起床了。”我闷闷地说道。

    头顶传来他无悲无喜的声音,“袅袅,我无父无母,不用起早去敬茶。”

    我顿了顿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戚薄。”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好,戚薄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他将我从绑匪那救了出来。

    我们便是从那日相识,他对我极好。

    我最喜欢他一身白衣站在月色下朝我笑着喊我袅袅时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家在何处,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我喜欢上了这个救我的人。

    父兄发现之后,刚开始宴请他来道谢,想要我们分开。

    他从容不迫地朝父兄提出了他要娶我的话,并且担保自己一定会考取功名之后再迎娶我。

    我就知道他绝对不是池中之物,不到三年他就成了首辅。

    我成了他的夫人。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他的家世,对于他我总是琢磨不透。

    父兄不是没有调查过,可是多次调查都是一无所获,他们都不太放心我嫁给戚薄。

    只是我心意已决,满眼都是戚薄,我要嫁他。

    父兄看我一脸坚决只得揉了揉我的头,“罢了,左右不过是在我眼皮底下,大不了外面护你一辈子。”

    我忍住了眼眶中的湿润,笑着朝父兄们点了点头。

    所以,我的确是不知道戚薄的家世。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戚薄竟然无父无母,我不知道是要对他说一些安慰的话好,还是问一问他,他的家世。

    一时间我有一些纠结。

    我没有再说话,我微微起身吻住了他的眼眸。

    我低头看向了他,“戚薄。”

    “袅袅,我想要和你讲一讲,我的事情。”他专注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起身穿衣。

    我也跟着起身,手忙脚乱地想要帮他弄,可是我不太熟悉男子的服饰,倒是把他的衣服给弄得皱巴巴的了。

    我有些局促地看向他。

    他拍了拍我的手,示意他自己来。

    我看着他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于是我就自己洗漱了。

    我坐在梳妆镜面前拿起眉笔想要略施粉黛。

    “我的袅袅,不需要这些俗物来衬托。”

    心头一颤,我竟是不小心在脸上用眉笔划歪了一道。

    我没有回他,看着镜子里的瑕疵划痕皱了皱眉继续描绘。

    他绕过椅子,来到了我的面前拿过我手里的眉笔,“要画,就让为夫来给你画。”

    “好了。”我抬头看向镜中的我,奇异又陌生,眉眼妖媚,额心的红花开得艳色。

    不知道为何,明明我的眉笔是墨色,戚薄给我画了朵红花。

    我疑惑地往向戚薄,一道狠厉而冰冷的眼神看着我。

    我怀疑是我眼睛花了,再一慌神,戚薄又是温柔地看向了我。

    他抬起了我的下颚吻住了我,嘴里溢开铁锈味。

    我不明白他为何又突然如此,想要用手把他推开可是又推不开。

    我背对着镜子,此刻被他推靠在了镜面上。

    我看不到的是,镜面中显影着戚薄扭曲的眼神,偏执而扭曲。

    在我觉得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放开了我。

    我一个没注意差点摔倒,还好我伸手扶住了身后的梳妆台。

    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我看向他,“戚薄,你是不喜欢我吗?”

    从昨晚上他不愿意掀开我的盖头再到此刻他像是泄愤一般撕咬我的嘴唇,我觉得他对我的好都是一些错觉。

    “袅袅怎么会这么想呢?戚薄捻了捻我唇角的血迹,看上去一副自责的模样。

    他抱住了我,“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

    由于看不见戚薄的神情,我只能凭着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来推测他的表情,或许是温柔的,我想。

    日子就这样一日过了又一日,我一开始还不太适应婚后的生活,过了一些时日我觉得我已经离不开戚薄了。

    他不需要我伺候他穿衣甚至反过来帮我,会亲自下厨给我洗手作羹汤,在繁忙的公务之后带着我去散步。

    我想或许我前世积德,所以上天才会把戚薄送到我面前吧。

    只是我忽而觉得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

    是这样的,在我嫁过来的第二天之后,戚薄就把我周围的婢女都给遣散了,连同我那陪嫁过来的丫鬟。

    府里也有其他的丫鬟和小厮,只不过他们从来不会和我搭话。

    我不是没有和他们讲过话,他们一个个都只会说,夫人,是,遵命。

    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

    好在我的夫君他一下朝就会立马回家来给我作伴,每天夜里我为他研磨,他也会和我一起吟诗作赋。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瑕,一个毫无缺点的夫君和一座没有宅斗的府邸。

    不对劲,有一些不对劲,我抱住了头,皱眉思考。

    晚上的风有一些凉,我睡到半夜感觉有些冷,迷迷糊糊之间向身旁探手过去,却没有意料之中的人。

    我撑着手起身,睁眼,原本该睡在我身边的戚薄不知道跑去哪了。

    以往我都不会半夜醒来,可是今夜的风着实过于冷峭。

    我穿起鞋子,“戚薄?”

    怎么灯也不点一个,对于府上这些下人我真是着实感觉奇怪。

    夜色过于浓郁,我摸索着想要去点灯,不小心绊到了什么东西,我感觉身体向后倒去。

    慌乱之中我想要极力抓住点什么。

    “怎么这么不小心?”耳畔传来戚薄的声音,我的心一瞬间平复了下去。

    戚薄扶住了我的腰,夜色还是那么黑,我不知道怎么戚薄就可以看见我。

    我揪住了他的衣服,“你去哪了?怎么会这么黑?”

    怎么有一股血腥味,黑暗之中我的嗅觉敏锐了不少,“你受伤了?!”

    我抓紧戚薄的衣服,紧张地问道。

    戚薄鲜少地沉默了两秒,黑暗中这个沉默让我的焦急加剧了不少。

    他轻声笑了起来,“想不到袅袅这么关心我,我心甚慰。”

    我被他不以为然的态度给激怒了,劈头盖脸地说道:“你怎么会这般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我没有受伤,我只是听着外院有几只野猫叫地凄惨,我出去看了看,没成想是快死了,我就把他们埋了。”

    “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他温热的唇抵在了我额头上,我心间滑过暖流。

    心中对于戚薄的爱慕更加添上几分,我抱住他,“我困了,我们去睡觉吧。”

    “好。”在戚薄说了好之后,我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只是后半夜总是睡得不太安稳,总感觉像是被厉鬼缠身,不得劲。

    若是我睁开眼睛就可以看见,我的好夫君此刻捏着我的脖颈,眉宇之间轻蹙似乎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把掐死熟睡的我,全然没有我醒着的那般温良无害。

    除了每夜睡得不太好,夫君总是会半夜不见,日子倒也还是正常。

    又是一夜,我感觉难以呼吸,急促地咳嗽,我忽而醒来却看见我的夫君掐着我的脖子。

    我惊恐地看着他,他眼神之中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艰难地出声,“夫,君。”

    两个字用尽了我全身上下的力气,我觉得我快要死了,眼前的戚薄也出现了重影。

    “袅袅,你会离开我吗?”

    我听见戚薄咬牙切齿又愤恨地问我。

    我很想要回答他,我不会离开他,可是他一直掐着我的脖子,我根本不能说出一个字。

    在我要撑不住的时候,戚薄放开了我。

    我眼眶止不住地流下生理性的泪水,看着戚薄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戚薄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只是我头有点晕,一切又迷迷糊糊起来。

    天色亮了,我睁开眼睛,猛然坐起身来,心跳得厉害。

    “怎么了?袅袅,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吗?”听到戚薄的声音,我身子颤抖了一下。

    摸了摸脖子,没有痛感,难道是梦?

    我鞋子都没有穿就跑到镜子面前,镜子里也没有什么掐痕,我回头看了看戚薄,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眼底一片乌青。

    戚薄走了过来,把我横抱放在床上,又给我穿了鞋子。

    我看着蹲着给我穿鞋子的戚薄,摇了摇脑袋不禁嗤笑,我怎么会做那种没有边际的梦呢?

    只是这几日着实休息地不太好。

    戚薄去早朝了,我一个人百般无聊地坐在院落里。

    这个宅子比较阴冷,我看着头顶的太阳又拉了拉身上的貂皮大衣,有一些恍惚,我感觉我精神似乎出了点问题。

    我都不知道现在是夏天还是冬天了,太阳怎么这么大?可是为何又会如此冷?

    对了,我好久都没有出去过了,我裹紧身上的衣物想要出去看看,小时候最喜欢玩堆雪人了,若现在是冬季,不久该下雪了吧。

    没成想,我走到大门的时候被挡住了。

    两个侍卫存在感极低,他们的衣物都是纯黑色,像是要和这座宅子一同隐匿起来一样。

    他们也不回答我,不说话,只是低着头阻挡着我的道。

    没有办法,我只得回去继续坐着。

    太阳快落山了。

    “袅袅。”

    戚薄回来了,我目光不自觉朝他看过去。

    他温朗地笑着朝我走来,我疾步上前,我要和他说。

    我要和他说。

    我茫然地看向戚薄,他也看向我。

    是啊,我要说什么呢?

    “袅袅,外面风凉,回房吧。”戚薄把他的披风披在了我的身上,我点了点头随他回屋。

    “戚薄,我要回家。”我停住脚步,忽然大声地朝他喊出了这句话,连我自己都怔住了。

    而后我感觉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猛地甩开戚薄的手,朝门口跑去。

    快了,还差一点,我看着敞开的大门,心里无比焦急而又期待。

    只是在要踏出这道门的时候我被定住了,动弹不了了,我浑身忍不住地冒冷汗。

    “察觉了吗?袅袅。”

    身后传来了阴森而冷然的话,他是人还是鬼?

    一具有温度的身体抱住了我,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稍微放下去了一些。

    应该是不是鬼。

    心里面的恐惧消散了一些,我发现可以动了,我使劲挣脱他的怀抱。

    “放我回家,我要去见我的父兄和母亲。”我有些哆嗦着说出了话。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自刚才清醒过后,我就明白这戚薄就算不是一个鬼,他也一定不是一个正常人。

    我僵硬着慢慢朝他转身,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好歹的逃犯。

    泪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流,这是恐惧的泪水。

    

  2、

      “袅袅啊,袅袅,你跑什么呢?”我靠在戚薄的腿上,长发披散垂落至地。

    我闭着眼睛不想要回答他。

    自从上次想要跑出去不得之后,我每天清醒的时长屈指可数。

    无助、惊慌、乏力、恐惧的情绪缠绕在我的心头,我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快想办法逃出去。

    身体和意识却不受控制,只要戚薄一出门我就会浑浑噩噩,只有在他回到宅子里面的时候我才会觉得我是清醒的,一个有思想和意识的人。

    一开始我不停地反抗,奈何不要说他那怪异的各方面和这个奇异的宅子,就连体力我也是和他相比悬殊。

    我还记得他笑得开心的样子对着我说,袅袅,你张牙舞爪的样子真是有趣。

    自那次之后我决定不再明面上挣扎,我要寻找一个时机。

    没有得到我的回答,戚薄应该是很不开心,他原本缓缓揉弄着我头发的手捏住了我的下颚。

    捏得我生疼,我咬紧牙关,没有办法,疼痛迫使我不得不睁开眼睛和他四目相对。

    我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双眼睛里没有当初我所见的温柔和朗月清风,里面充斥着恶鬼般的狠厉与憎恶。

    我真是觉得我莫不是招惹了个恶鬼上门,怎么地就纠缠着我不放,还如此待我。

    “说话啊,袅袅,我喜欢你的声音。”他又恢复了一副好夫君的样子,凑到我下颚处给我吹了吹。

    仿佛刚才像是把我的下颚要捏碎的人不是他。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他不怒反笑。

    他笑起来是真的好看,面如冠玉,特别是一双眼睛里面有流光晃动。

    只有我知道在这幅皮囊之下隐藏着的是个什么邪恶的灵魂。

    “你不是要和我说你的情况吗?”我语气极为不耐烦。

    说喜欢我的是他,说要娶我的人也是他,救我的人也是他。

    此刻将我囚在宅子里的是他,用憎恶没有温度的眼光看着我的人也是他。

    想到这我几乎是一刻也忍耐不下去,我听见了自己阴阳怪气的声音,“戚薄,我当初要是就死在绑匪那没有遇见你该多好?”

    我说得咬牙切齿。

    戚薄看着我,眼中竟然都是痛楚和纠结,我在他身上看见鲜少有的脆弱。

    说实话,从我认识戚薄到现在,我是第一次看见戚薄这样的神态,好像触及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端坐好在他对面的椅子,和他平视。

    “那好,袅袅,我放你走。”他快速压下了眼底的情绪,很是平静,平静到我不敢相信。

    我自由了。

    戚薄给了我休书,还叫我父兄和母亲自己接我。

    离开戚府的时候,我是恍惚的,真的自由了吗?

    我回头看着紧闭的大门,直到我的父兄和母亲来到我面前喊我的名字,我才回神。

    “袅袅。”父亲老泪纵横拉着我的手,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要讲,最后说了句,“你委屈了。”

    原本我还是没有什么情绪的,可在父亲这么说了之后,我一瞬间泪流满面。

    “小妹。”是大哥的声音,泪水有一些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向大哥,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大哥隐忍的怒意和心疼。

    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要去给小妹报仇。”

    二哥愤慨地望着戚府大门,竟是比我还要激动,一双练武的手上青筋暴露。

    我一个惊慌,“不可!”

    说完我也有些后悔地看向二哥。

    母亲和父兄们都是疑惑地看着我,母亲眼眶红红,“袅袅,为何不可?你被他如此羞辱。”

    一向性格温婉的母亲也是情绪激动,她心疼地看向我。

    我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个什么理由。

    眼神飘忽之间,我竟看见戚薄站在宅子二楼的那个小阁楼窗边看着我,不对,是看着我们一家。

    他勾起唇角,露出了讥讽的笑,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我连忙收回我的目光,后背直冒冷汗。

    或许是我反应太过于激烈,母亲更加担忧地看着我,“袅袅,脸色怎么忽然这么苍白?”

    我努力牵起唇角想要宽慰母亲两句,发现我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

    二哥见我如此,松开我的肩膀就朝戚府走去,我如同惊弓之鸟快步上前揪住二哥的衣袖。

    “二哥,不要去。”

    我颤抖着唇瓣手指也有一些颤抖,尽管如此我也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袖不让他上前半步。

    我的目光不自主地看向戚薄所在的位置,一边又揪着二哥。

    父亲发话了,“不去了,不去了,回家。”

    他顺着我飘忽的目光看向了阁楼的戚薄,父亲打量着远处的戚薄。

    戚薄淡漠地看着我们片刻就隐匿于黑暗之中,我们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看不见他,我的心情才放松了一些。

    泪珠低落在我颤抖的指尖上,我随母亲、父兄回了家。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回到家我发现原本陪嫁过去的阿菊回到了家中。

    似乎一切和以前都没有这么差异,我好像又回到了没有出嫁时的日子,就像从来没有遇见过戚薄一样。

    那些让日子就像一场噩梦。

    要是只是一场噩梦又该多好?

    我回家已经一月有余了,戚薄没有再出现到我的眼前,可是他给我带来的影响深深残害着我的精神。

    整日整夜地做噩梦,梦里我竟是一个作恶多端的恶鬼,十恶不赦,没有心,没有情感,只知道去吸收天地怨念以此生存。

    最后我被各方驱逐,天兵天将来捉拿我,好不落魄凄惨。

    每夜我都被这个梦给吓醒,夜深之时我没有叫醒阿菊,自己打了盆水,水里面有一张妖艳的鬼脸对我笑。

    这明明是我的脸!

    “你滚开!”我打翻了水盆,大声尖叫,抱着头发抖。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菊推开房门拿着火折子进来,照亮了屋子。

    我还是抱着头,刚才那张脸和戚薄给我上妆之后一模一样,而且。

    我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而且和我这几日梦里的那个恶鬼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我实在不能接受,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攥住了我的心脏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乱套了,自从嫁给戚薄之后我所有的一切都乱套了。

    我泪流满面,“阿菊。”

    阿菊早已把烛火都点亮了,她看着我,“小姐,要不要我去喊夫人来?”

    我无助地摇了摇头,我有不好的预感,总是觉得戚薄所说的游戏不大对劲,我不想把我的家人卷进来。

    可能我就快要疯了,我这样想着,我甚至都不太想要睡觉了。

    睡觉成为了我的噩梦,一个可怕的梦魇,我一度怀疑我是不是就要这样死在梦里。

    梦里的“我”笑着对我说,我现在所有的快乐都是偷来的,戚薄来索取了。

    可是我的快乐和戚薄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们前世是有什么孽缘吗?

    再不想要睡觉也抵抗不住困意,烛光也渐渐朦胧微小,我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他要杀你,哈哈哈,他是来朝你索命的。”一袭红衣的“我”笑得嘲讽而诡异。

    我在前面跑着,她就在四面八方出现,我不断调整方向奋力奔跑,她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我前方。

    我攥紧拳头看着面前的“我”,用一种肯定的语气对她说道,“你是鬼。”

    她看着我笑得更加开心了,“不仅是鬼,还是恶鬼哦。”

    她语调轻快,忽而飘至我声旁,“戚薄可是找上门来了,你还不接纳我吗?”

    “难道你是想要被他杀死吗?”

    “可是你若死了,我也活不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贴近我的肩背。

    我惊恐的发现我的身体好似被撕扯的生痛,而她的身体,不或者说她的魂魄一点一点融入了我的身体。

    我大哭大叫,甩着手,她最先和我融合的部分是手,我的手在由阵痛转变为剧痛再转变为麻木。

    谁来救救我,我此刻六神无主,梦境真是冷,今天是要死在梦里面了吗?

    “袅袅,别怕。”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觅声寻去,戚薄竟出现在我的面前。

    想要强行和我融合的“我”在戚薄来到这里之后,她没有再动。

    我的身体是不痛了,此刻也只剩下了麻木的钝感。

    看着戚薄的出现,我心里没有丝毫的开心,我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滋味。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最想要一个人来救我的时候,来的竟然是戚薄,我不相信他是来救我的。

    “袅袅,离开我之后,还安好吗?”戚薄来到我的面前,轻轻一扯就把“我”从我身体里拉了出来。

    下一秒,“我”消失了,戚薄拉住我的手。

    我环顾四周找不到“我”的身影,而她也是没有再出现。

    这个时候我才来得及打量面前的戚薄。

    他眼神淡淡的还带着一点笑意,就这么静静地接受着我的目光。

    我把他的手推开,并且朝后方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这是一个让我稍微有点安全感的距离。

    他扫过被我推开的手,又看向我,还是那种淡淡的眼神。

    我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勇气,“戚薄,你不要装了?不要再一副对我很好的样子,我看见就很恶心。”

    说完我又忽而害怕了起来,于是不由自主地朝后面退后了几步。

    “呵。”他果真是经不起我这样的挑拨。

    我只是这样几句话他的面具就摘了下来,嘲讽的目光不知是看我还是看他自己。

    心头一紧,我刚才与他拉开的距离不过被他一步上前就不复存在。

    他紧紧拉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到惊人,他一口咬住我的耳垂,“袅袅,你不可以这样说我,我也是有心的。”

    我吃痛惊呼出声,想要一把推开他,却在他说这话的时候顿住。

    我盯住他的眼睛,“戚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到底是什么?”

    戚薄没有回答我,他摸着我的头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睛里又是惯有的笑意,不达眼底。

    “袅袅,我没有退路了。”戚薄话语里掺杂了一些我难以理解的复杂,像是惋惜又有不甘,只是语气却是坚定的。

    “睡吧,袅袅,今夜不会再做噩梦了。”戚薄留下一句话也消失不见。

    此后一夜无梦。

    天光大亮,小菊帮我梳着头发,“小姐,你昨夜睡得不错。”

    我看着梳妆镜里我眼底的乌青消散了一些,嘴角扬起,“还好。”

    

    3、

    “袅袅,你过来看看这些画纸上的青年才俊,可有喜欢的。”刚来到正厅我就被父亲招呼过去。

    只见父亲和兄长们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我应了一声朝父兄们走去。

    “小妹,我看这个镇北府的小将军不错啊。”二哥拿起一张画纸就递给我。

    画上的青年生得一副好样貌,眉宇之间都是桀骜不驯,我点了点头疑惑地望向二哥,“他是好看,我们府上是要举办什么吗?”

    二哥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就被大哥捷足先登,“小妹,别听他的,依我看,这个。”

    我这才看见大哥手上也拿着一张画纸,“这个是宰相家的大公子,稳重,样貌也是一顶一的好。”

    “让袅袅自己挑。”父亲拿出一叠画纸。

    我哭笑不得,“父亲、大哥、二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二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袅袅,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一枝花?

    我的脑海里闪现出戚薄那张惯会假笑的脸。

    我的一腔爱意终是落了空。

    “二哥你们说得对,我会好好看的。”我决定要开启一段新的生活,我想要把戚薄忘记,或者说赶出我的世界。

    我拿着画纸回了房。

    我一张一张地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个样貌好看,不行,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模样,暂且留着。

    这个算清秀,可是似乎有点柔弱的样子,不行。

    这个看起来很稳重的样子,宰相府的大公子,留下。

    ......

    挑挑拣拣,我留下了三张画纸。

    风有点大,我护住要被风吹飞的画纸,糟糕要下雨了。

    我抬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风似乎大得离奇了。

    我把画纸放在笔墨旁边用砚石压住,转而逆着狂风把窗户关了起来。

    “袅袅,你可真是一点也不乖啊。”我被一具冰冷的身体抱住。

    屋内明明没有风,我就这么看着墨水翻砸在画纸上,把上面的人脸都掩盖住。

    “你,是人还是,鬼?”我哆嗦着不敢回头问出了这句话。

    后颈一阵颤栗,他的呼吸喷洒在我的皮肤上,是温热的。

    他把我搂紧,“袅袅你说,我是人,是鬼?”

    戚薄似乎是不打算放开我,相反,他搂得我越来越紧,甚至让我有些难以呼吸。

    “我身体是冰凉的,现在我的心也快要被你弄冰了。”他说话一字一顿,像是咬着牙齿说出来一样。

    “放开。”我挣扎。

    “不放。”

    “放开!”我厉声喊道,抽出了发簪抵在脖颈上。

    戚薄松开了我,我手上的簪子也被他夺去。

    一个重心不稳,我跌坐在了地上。

    抬头,戚薄冷眼地看着我,我回他一个嗤笑。

    “你打算做什么?”戚薄扫了一眼桌面上被泼了墨水的画纸又看向我。

    我撑着手,站起了身,“你不是看见了吗?”

    “戚薄,我不管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你的救命之恩我早已以身相许了。”

    “是你自己不要我了,现在你再想要做什么,我不想再奉陪了。”

    “你觉得掌控着我,看着我感激你,爱慕你,成天挂在嘴上说要嫁你,你很快乐吗?”

    我红着眼睛,颤抖着身子看着戚薄说道。

    戚薄敛下眼皮,我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下一秒他看向我,“是吗?”

    眼底无波,他平静地让我害怕,“我不会缠着你了。”

    戚薄离开了,我久久不能回神。

    看着桌面上被毁掉的画纸,我心底一阵慌乱,我心底有个想法,带着父兄和母亲离开这。

    还未等我回神,小菊就踉踉跄跄地跌跑过来,她的身上满是血迹。

    “小姐,快走,走。”

    “小菊,你怎么了?”我上前要想要扶起小菊,问个清楚。

    “小姐,有朝廷兵官来抄家了,你快逃吧!”

    抄家?我的脑海里忽然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我爹是皇上最信任的重臣,抄家?

    我急忙跑出屋子。

    眼前的一幕让我不能再上前半步,我呆愣着站在原地,想要喊一声父兄、母亲,可是我张了张嘴半天也发不出声。

    早晨还和我谈笑风生的父兄们躺在血泊之中,母亲和父亲的手是握在一起的。

    我感觉空气里都是血腥的气味,我的大脑完全不能思考。

    我摇着头踉跄着上前,“父亲,母亲,大哥,二哥......”

    我趴在了他们面前,怎么喊他们,他们都没有一丝反应。

    头顶忽而笼罩一片阴影,我抽噎着慌慌抬起头。

    我看着戚薄,想要问他怎么回事,可他脸上连没有任何表情,看着我就像从来不认识我一样。

    戚薄一身白衣,一脸淡然地看着我,他缓缓从身后抽出长剑,上面折射的寒光让我彻底绝望。

    白进红出,天光大亮,刚才还阴云密布,此刻晴空万里。

    好生奇怪,我漂浮在空中,身体感觉不到一丝痛楚。

    我这是,死了吗?

    低头,我看见我们一家躺在地面上,满地红血。

    一袭白衣的戚薄用他插入我心脏的白剑在我身体上舞着,我就这么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他,他是如何一寸一寸给我抽筋扒皮的。

    他把我的皮肉筋骨放入一个盒子里走出了府邸,我的魂魄随着他的脚步一同飘着。

    他杀了我!

    我竟然是没有想到,我家被朝廷给灭门,我被我的“好夫君”给杀害!

    我竟然是做鬼也离不开他半步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一生的府邸和躺在里面的父兄、母亲,胸腔中的恶意和愤恨快要满溢出来。

    戚薄把我的皮肉和筋骨扔到了乱葬岗。

    这个时候我想要用我变成鬼刚刚长出来的长指甲掐住他的脖颈,却猛然发现我离不开这个乱葬岗了,戚薄径直离开了。

    原来我不是离不开戚薄,我是离不开我的皮肉筋骨。

    我转头看向这荒芜的乱葬岗,乌鸦在叫,腐烂腥臭的尸体味,不见天光的山岗,暗处还有伺机而动的鬼魂。

    我笑得好开心,撕心裂肺的开心。

    四海八荒都响彻着我的笑声,里面的恨意足以翻江倒海。

    戚薄,我变作厉鬼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4、

    看着人间的百姓们来来往往,我有片刻恍惚,才不过一年的光景,人间还是那个人间,而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爹娘放在手心里疼爱的明珠了。

    自从被戚薄扔入乱葬岗之后,我成了鬼魂,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并没有消散。

    我想可能是我的怨念太深,我执着地要戚薄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一年来,每一天,每一秒,我的耳畔都萦绕着鬼魂的哭泣,这些鬼魂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仿佛我的灵魂是什么补品一样,一个劲地冲上来撕咬我。

    就在我以为我快要魂飞魄散的时候,影出现了。

    他来到我的前方保护我,不然其他恶鬼再靠近我。

    我不知道他是好意还是恶意,可是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跟着他。

    他带着我去吸食一些刚死之人的怨念,起先我不同意,虽然我想要杀了戚薄,可是叫我去吸食死人的怨念我还是做不到。

    然而,我明显低估了不去这样做的结果,我的魂魄虚弱不堪,我竟是不知道鬼也会有如此的饥饿感。

    我蜷缩在地上,抱住自己,饿到发抖。

    这个时候,影出现了,他带来了几个刚死之人,我饥不择食地就上前吸收了他们的怨念。

    有了饱腹感之后,我呆在原地没有动,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尸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心头是难以倾泻的愤恨,我恨戚薄,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于戚薄的身上。

    影就是一团黑雾,勉强可以看出一点人体的轮廓,他不会和我交流,也不和我讲话。

    有他在,我也有一些安全感。

    我一个人太寂寞,也太恐惧,这个地方没日没夜的黑,还有无边的冷。

    我凭着对戚薄的恨意挨过了一天又一天,我还会每天不厌其烦地和我旁边的这团黑影说我如何恨戚薄,他对我的种种作为。

    影像是在听,又不像在听,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要歇斯底里地恨着戚薄,最好可以让他和我一样,不,他要比我百倍痛苦!

    可能我恨意滔天,这里的乱葬岗阴气越来越重,甚至一些在冥府的小鬼都偷偷跑来这人间的乱葬岗。

    谁叫这里没有什么约束呢?

    来乱葬岗扔尸体的人,无一例额外都被小鬼们给杀了,鬼本来是不可以在人间停留太久,不过我就像是一个特例。

    在这个乱葬岗呆得越久,我感觉我就越是强大,我身上的阴气就越重。

    在我在这个乱葬岗呆了一个月后,我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不惧怕阳光,去找戚薄报仇了。

    我来到乱葬岗旁边的小镇上,刚想要踏出乱葬岗进入小镇的时候就被影给制止了。

    他用黑雾凝结了字,等。

    此后我就出不了乱葬岗了,连边上都去不了,我只得每日修炼,不得不说乱葬岗很适合鬼修炼。

    只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我越修炼到后面越想要有一种杀戮的感觉。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平心静气,想到我在人间的日子。

    一日过了一日,一年了,影消失了。

    他毫无征兆地消失了,连同禁制,我可以出去了。

    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杀了戚薄。

    5、

    “我来取你的命了。”我挥出黑雾凝结的剑,上面缠绕着一些恶鬼和冤魂,气息都是不安、恐惧、憎恶。

    没人会喜欢这样一柄剑,同样也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一个恶鬼。

    而我就是那个恶鬼。

    戚薄站在我对面,他还是一如既往穿着白衣,对我浅浅微笑着。

    他十分平静,就像我来杀他,这是天经地义一样。

    我把戚薄看见我所有可能的样子都想了一遍,我唯独没有想他会是如此平静。

    他到我的前面,拨了拨我的头发,就像我们很恩爱一样。

    “我愿意。”他看着我低声说道,语气轻飘飘的却足以让我愤怒。

    他怎么可以这样轻描淡写?

    他是在干什么?

    我一剑插入他的胸口,他吐出了血依旧笑着专注地看着我,没有一点反抗。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把剑拔出来又插在他膝盖处。

    他半跪着,他拉住了我的手,放在了他心口,猛然发力,我还没有注意,我的长甲就插了进去。

    “抱歉,袅袅,就这样恨着我吧。”

    “天界来了,你在人间的一切必须要毁掉痕迹,你的家人他们不是因为你而身亡的,你不用自责,要恨就恨我。”

    “以后你可以做一个正常的鬼魂了,去投胎吧。”

    戚薄身上飘出了白色的气息全部飞入我身体里,我感觉我的暴戾和浑浊的气息被一扫而空。

    “影是你吗?”我扶着戚薄,有些崩溃,似乎事情在我预料的反方向,一去不复返。

    戚薄没有回答,他闭上了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戚薄,死了?

    我看着躺在地上温度逐渐冰凉的尸体,戚薄竟然就这么死了。

    我抬起头笑得很大声,似乎这天地之间我再无存在的必要了。

    难不成我这一生都是一个笑话?

    我还没有问他,到底为什么要救我,又要装作喜欢我的样子,最后杀我全家,把我抽筋扒皮扔进乱葬岗。

    我泄恨地踹了几脚戚薄的尸体,越发觉得天地不公。

    可笑的是此刻我竟然还是搞不清楚戚薄到底是个什么?唯一可以排除的是他绝对不会是一个人。

    风似乎有些不正常,我看了天空,上面密密麻麻地出现了一些白色的东西。

    不到片刻,我就看清楚了,那是一些天兵,我知道我逃不了。

    我此刻也忽然想起生前做的那几个梦,似乎也是这般景象。

    “恶鬼,你让我们好生寻找!”身穿金色铠甲的将领声音回荡在我耳畔。

    我不做任何反抗就想要这么伏诛了,我不想要再面对这一切。

    只是一抹红色忽而闪现到我的眼前,她笑得恶意满满,一瞬间她便进入了我的身体。

    竟是这般......

    原来我天生就是恶鬼,这也怪不得我的结局会是这样。

    这一生都只不过是可笑的一生罢了。

    戚薄不是人。

    不同的是,他不是人,可他是战神,那个无往不胜的战神。

    而我是鬼,天生就是从乱葬岗凝结出来的恶鬼,不过是因为当初战神戚薄无意之间负伤滴落的血迹恰好融在了一个刚刚生长的怨灵中。

    我就是这样来的,由于我天生就与其他的怨灵不一样,我慢慢凝结出了形态,还越来越强大,而我强大的方法就是在乱葬岗吸收怨念。

    我被天发现了,他们说我一定会祸害人间,所以一定要铲除我。

    他们派出了好多天兵,可是都太弱了,不是我的对手,我在人间玩得很开心。

    直到一个叫戚薄的战神出现,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有一种亲密的感觉。

    从我的心底深处迸发出一种强烈的欲望,他是你的。

    恶鬼也要有所有物。

    在戚薄出现的那一秒,我就想要把他占为己有。

    我兴致勃勃,决心要把他带回我的乱葬岗。

    我想各种办法,先是打,没想到,这个叫戚薄的我竟然打不过。

    只是他拿我也没有办法,他那宝剑在刺向我的时候,我完好无损。

    我另想办法,坑蒙拐骗,只是戚薄没有那么好骗,骗不走。

    众神愁眉,连战神也拿我没有办法。

    我也愁眉,我怎么就拿这个戚薄没有办法了。

    战神戚薄都拿我没办法,他们更加对我束手无策。

    “念你是天生不知善恶对错,且我们有缘,只是你修习鬼术,损害心智。”戚薄笑着地对我这样说。

    我就看着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天生就只会这一种表情,冷淡淡的笑,看起来就假假的,只是我就喜欢这样的。

    “所以呢?”我发问。

    “你天赋不错,可以跟着我一起修炼,我会指引你走向正确的道路。”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当时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我有我的生存法则,在乱葬岗不就是要向我这样才可以存活下来吗?

    一切的怨念都是我不断成长的肥料。

    可是乱葬岗的日子太无聊了,而我真的很喜欢戚薄,打不过,拐不走,我就跟在了他身边。

    在他身边我见识到了原来人是一个活法,而神仙是一个活法,我这种鬼又是一种活法。

    我忽然厌恶起自己来,由于我靠怨念为生,长时间不吸收怨念我越来越虚弱。

    我真的好喜欢戚薄,但是我打不过他,不可以把他带回我的乱葬岗。

    那我只能跟在他身边。

    他起先会觉得我烦,因为我成天跟在他的身边问他各种问题,为什么我天生是鬼,而他们却可以天生是人?

    为什么人可以修炼成仙,动物植物可以修炼成仙,而我却不能?

    为什么有些鬼可以去投胎轮回,而我却不可以?

    我想是戚薄终于受不了我了,他叫我拿来一本书,他要教我练字。

    战神戚薄身边有个女鬼,还是个恶鬼,成天跟在战神身后,天界都在议论纷纷。

    我不太懂他们的一些调侃,戚薄对于这些评议也不为所动。

    我想戚薄应该是不讨厌我的。

    除了教我写字、看书,戚薄还教我弹琴。

    出了乱葬岗我才知道原来我这种鬼是要吸食怨念才得以为生,没有了怨念的吸食我逐渐变得虚弱,这样让我没有安全感。

    其实最关键的是,我好饿,饿得肚子难受。

    我也不愿意告诉戚薄,我不想要让他知道我的这种事情,我怕他觉得我脏,我害怕在他眼里看见厌恶。

    实在没有办法,我还是忍不住在确定戚薄睡着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去吸食一些怨念。

    我去牢房,去赌场,去青楼,混在其中,边吸食他们怨念和爱恨痴癫,边体验着他们的快乐。

    我哪知道神仙是不需要睡觉的,在我对人间这些怨念流连忘返的时候,戚薄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就走了。

    我跟在他身边好长一段时间,知道他是生气了,顾不上眼前的怨念,追上了戚薄。

    月色很皎洁,洒在了戚薄的身上,他闪闪发光,我真是怕他下一秒就飘然离我而去。

    我提着裙子小跑上前,从戚薄身后抱住他,我不知道拥抱代表什么,只是在人间的这些日子多少也看见人在不开心的时候会拥抱。

    所以我想或许抱一抱戚薄,他就不会生气了。

    戚薄的确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我,一双眼睛在月色下流光闪烁,专注而认真地看着我。

    我被他紧紧抱住。

    我们回到了人间的住所,他一言不发地带着我离开了人间。

    没有回到天界,也没有回到乱葬岗。

    6、

    戚薄问我,“袅袅,你想要一直做一个厉鬼吗?”

    起先我很是傲气地说,为什么不?恶鬼逍遥自在,人类和你们神仙多累。

    我嘴上满不在乎,脸上写满了勉强,我向来心直口快,这般说我违心的话我十分别扭。

    戚薄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温柔到不像话,“我帮你。”

    “你想要做人,还是仙?”戚薄看着我,眼里都是我的身影。

    奇怪,我天生是不会哭了,一个恶鬼这么会哭呢?

    只是眼角不断流下的泪水和我跳得欢脱的心让我分不清我还是一个恶鬼吗?

    我听见我哭着,“我想要做人。”

    我何尝不想要和戚薄一样成仙,可是恶鬼啊,我是一个恶鬼啊,我怎么好厚颜无耻地对着他要求,我要成仙呢?

    就是这么一句话,戚薄带着我这么一个恶鬼穷尽天上地下,也要寻找让我可以做一个人的资格。

    我们被天界众人骗到了伏魔阵处。

    我当然不想死,可是我也不想戚薄为了我这么一个鬼搭上了自己。

    索性我就自己就跳进了伏魔阵。

    戚薄为了我,单枪匹马打入了九重天,扰动天界大乱,乘机夺走了天界宝物,又去找冥府阎王给我加了人间一世。

    他的代价就是把仙身失给了阎王做忘川水的养料,冥界实力跃升,天界忌惮。

    戚薄在人间躲躲藏藏,而冥界包庇戚薄和我。

    之后,三界少了一个恶鬼,人间多了一个朝廷重臣的掌上明珠。

    戚薄把我身上属于恶鬼的根源吸取到他身上,所以他有了一些恶鬼般的暴戾和像我之前对他那般占有的欲望。

    怪不得,他时而温柔时而暴戾,竟然还是因为我。

    我变得好喜欢流泪啊,可是现在没有他给我来擦眼泪了。

    我做了什么?

    我亲手杀了戚薄。

    他用他的命换我一个恶鬼投胎的资格。

    早知我是恶鬼何必如此周折,早知这是戚薄拼尽全力也要给我一个做人的资格,我何必?

    何必?

    天兵没有抓到我,是戚薄用他最后的功力送我找到了阎王。

    阎王带我来到了冥界,让孟婆领着我去投胎。

    一晃啊,好多年过去了,我没有喝孟婆的药,我终是平平凡凡地度过了一生。

    我早已白发满头,我恍惚看见我的战神来接我回家了,我似乎变回了少女的模样,我提起裙子朝他跑去。

    我的战神,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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